雅克·欧迪亚的“锈与骨”
原文 by EMMABROWN
Interview magazin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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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克·欧迪亚并非一个多产的导演，在这点上，或许值得当今的一些导演学习。在欧迪亚18年的导演生涯中，他只拍摄了6部电影长片，而这其中的每一部都堪称精品。即使在十分挑剔的影评人眼里，欧迪亚都还未有被黑点。
《锈与骨》是欧迪亚的最新电影，同时感谢玛丽昂·歌迪亚的出演，让这部影片也成为欧迪亚迄今为止最受关注的影片。根据影片的说明书指出，《锈与骨》改编自加拿大小说家克雷格·戴维森（Craig Davidson）的两篇短篇小说——《锈与骨》和《火箭骑手》，然而这里却有一个小小的误区。打开戴维斯的书，你会发现欧迪亚电影中的主人公，虎鲸训练师斯蒂芬妮（玛丽昂·歌迪亚饰）和昔日风光无限的落寞拳击手阿里（马提亚斯·修奈尔饰）是两个完全不存在的角色。这两个角色是专为电影创作的，然而角色的饱满程度却堪比雷蒙德·卡佛（Raymond Carver，美国作家）和斯坦贝克（John Steinbeck，美国作家）书中的人物。
欧迪亚总能把老掉牙的故事拍出新意来。比如，《预言者》（2009）中年轻男子的六年监狱生涯，这一典型的美式故事欧迪亚却将它以法式的视角展开。而这种方式同样适用于此次改写加拿大作家的故事。电影和原著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，然而欧迪亚却将戴维森书中有限的文字空间拓展得更为生动，感情也更为诗化、打动人心。同时，少了那么些老套的桥段。就像是欧迪亚在接受英国《卫报》采访时曾提到的，“如果你打开一家布鲁克林拳击馆的门，你心里肯定很清楚将会面对什么（布鲁克林被称为是拳击冠军的‘摇篮）’。但如果你进入的是昂蒂布（法国东南部海港）的拳击馆，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，这无疑会引起你的好奇心。”
这位电影工作者显然对媒体还是很热情的。当我们电话采访欧迪亚时，他激动地描述着想问大卫·林奇的那些问题。他还提到，如果他的孩子想要继续家族事业（欧迪亚的父亲米歇尔·欧迪亚也是编剧、导演），他会告诉他们：“向我证明你有多爱电影。”“怎么证明？”“通过想着它，时时刻刻念着它，并写下来。”
B（Emma Brown）：你是如何发现克雷格·戴维森的短篇小说的？
A（欧迪亚）：如何发现？它们被翻译成法语并出版，有朋友把它们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我。
B：短篇小说有时也可以比长篇更有爆发力。
A：是的，这是非常有可能的。但也绝不能以偏概全。有一些短篇小说是非常具有画面感的，非常适用于电影的视听结构来重新打造它。而克雷格的写作风格正好具备这种特质。
B：你选剧本的方式是刻意去寻找还是碰巧遇到？
A：总是碰巧遇到。之前我和编剧Thomas Bidegain刚拍完一部在监狱里的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电影（指《预言者》）。当时，我们非常渴望拍一部完全不一样的电影，这时我们遇到了克雷格·戴维森的故事。当然，我们将主角换成了一位女性（斯蒂芬妮），而在戴维森的原著中是关于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的故事。
在拍完《预言者》之后，我十分渴望能拍一部女性为主导的电影，讲一个爱情故事。当我读到克雷格的小说时，里面并没有爱情故事。我们采用了他原本分割的两个故事，并将一个爱情故事嵌入进去。原著中有虎鲸、海洋世界、拳击和孩子等等，这些若不是克雷格予了我，我可想不到这些元素。
B：你觉得斯蒂芬妮和阿里的爱情会长久吗？
A：（笑）我不知道。我希望会长久。这也是一个小男孩寻找他的母亲、他父亲的妻子的故事，所以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，希望会长久吧。但是，谁又说不会呢？
B：很乐观嘛。我很喜欢当斯蒂芬妮在海洋世界进行虎鲸表演时，你用的Katy Perry的“Firework”这首歌。
A：那是海洋世界的歌，他们在做虎鲸表演时就会放这首歌，虎鲸每天会听到Katy Perry的这首歌四次。
B：这也使这首歌更有魅力，有一种古典的优雅在里面。
A：是的。
B：而我也通常不会将这种感觉与Katy Perry相联系，她太流行了。
A：在看虎鲸的表演之前，我都不知道她。
B：你现在听她的歌吗？
A：我很少有听歌的时间，而且我还没这样想过。但我会留意她的歌的。
B：马提亚斯和玛丽昂在片场的第一天，你都做了些什么呢？
A：我做了些什么？我记不太清了。（问他的编剧Thomas Bidegain）你记得吗？不？我的编剧也不记得了。
B：我听说你在做导演之前想成为一名老师。
A：是的。这是在我确定目标之前的一个模糊的想法。等一下（与Bidegain说话）对了！Tom是想起来了！马提亚斯和玛丽昂拍的第一场戏是在夜店，就是玛丽昂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场戏。
B：你想要玛丽昂和马提亚斯在拍戏之前先相互了解一下，还是直接开拍来凸显那种相遇的真实？
A：不，不，事实上，我希望他们在开拍前多见对方几次。但这里有两种情况，玛丽昂的档期太紧，当时她正在美国拍戏。还有能否开拍也取决于海洋世界的时间，我只能在特定的时间内在那里进行拍摄。我们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，但现实是我并没有与演员们事先去沟通工作。
B：对于能出现在影片中，海洋世界那边感到欣慰吗？在斯蒂芬妮身上发生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呢？
A：我不清楚，他们没有告诉我。我觉得训鲸员们应该挺开心的，但导演们我就不清楚了。
B：你所获得过的最好的建议是什么？
A：生活中吗？这...我不确定，但有句话我每天早晨都会告诉自己：“杜绝鲁莽，深思熟虑。”我不太喜欢自发性的东西，我总会慎重考虑。
B：你曾在采访中提到：“我并不创造艺术，我只是偶尔拍电影，一部接着一部。所谓艺术应该是大理石雕刻之类的东西。”
A：是的，我是说过。
B：你认为当今世界我们把电影看得太重了吗？
A：这很有意思。我们给予了电影很大的商业价值。过去二十年，电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。如今，电影的商业意义已经占据了主导，留给其他方面的空间很少。这对于我来说，还算适应，我不会对此评头论足。
B：在法国拍电影帮你避免了电影的商业化问题吗？
A：我认为是的，在这里我享受到了创作上的自由。
B：如果你有机会可以采访一个人，你会选谁呢？为什么？
A：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是弗朗西斯·培根，或者是大卫·林奇。因为他们的确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，库布里克也是。但是我只能给你电影人或是画家的名字，因为除了这些之外，其他领域的人我并不了解。或者贝多芬？“为什么是四重奏？”
B：你会问大卫·林奇一些什么问题呢？
A：首先，“你好吗？”接着我会告诉他，他的电影总是徘徊在我的脑海里，他的电影每部我都反复看了好几遍，我是他的脑残粉。当然我也会问他一些有关影片的细节化问题。比如，我觉得《象人》中主角戴的头罩取自迪斯尼的《小飞象》。像是这种问题。
B：你目前已经开始准备下一部电影了吗？
A：我在努力，但还未开始。（笑）
B：当你毫无灵感的时候，你会做什么呢？
A：我会读书。也不一定。当事情陷入困境的时候，我们下意识的会告诉自己，“去做别的事情吧。”但事实是你不该这样。你需要坐在你的书桌前，并且继续写作。你必须持之以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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